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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憶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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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憶(二)

幾年之後,當花相景十六七歲時,長相與幾年前截然不同,冷俊的面龐給人一種疏離感,但那溫柔的眼睛讓這份疏通感少了幾分;他的身材高挑,竟比錢齊川和曾洋還要高。

“碩鼠碩鼠,無食我黍!三歲貫女,莫我肯顧。逝將去女,適彼樂土。樂土樂土,爰得我所……”

私塾裏傳出朗朗的讀書聲,花相景拿著書,他沒看,反倒是在背;他的聲音已經完全變聲了,很好聽,聲音低沈又溫柔,有辨識度。

“明日要考試,這次我會按照縣試裏的標準來。”

沐承昌的手轉著輪椅,有些吃力,“你們做好準備吧,我希望以後你們都能去縣試。”

又看著錢齊川道:“齊川,你的卷子我單獨出,就按鄉試的來。”

錢齊川去年是考了院試的,而且還是榜首,今年秋準備去考鄉試。

花相景收拾好書本正要走,沐承昌卻把他叫住了。

“阿朵,我希望你以後能面聖,以你這個能力應是沒問題的。”

花相景還沒想好以後的路怎麽走,也不能由他自己的想法來,因為花重臺都給他規劃好了。

“先生,我真能見到皇上?”

“你只要堅持下去,沒有辦不到的。”

沐承昌其實也沒表面上這麽好,這話他跟每個學生都說過;他當年是北周公主的未來駙馬,只差一點就是駙馬了,只因中途雙腿被人打斷了;他想讓他的這些學生裏有幾個能成才,這樣他也能得到好處。

當時花相景還小,以為沐承昌是真心為自己好,這種想法就一直帶到了最後。

竹林裏,一根冰刺向花相景飛來,花相景往後一仰,冰刺就擦著他的臉訂到了竹子上;他剛穩住身形,念華璠的邊緣正對準他揮過來,他縱身一躍,羽毛般的站到了念華璠上;念華璠突然一收,花相景在落下的時候,念華璠橫著打向他的背部,花相景倒在地上痛得一動也不動。

“身體柔韌性沒大問題,只是反應的速度還需加強。”

丌官羽涅將他扶起,輕輕扶著他的後背;花相景感覺脊椎都快斷了。

“你休息會兒,然後我監督著你練功。”

丌官羽涅坐在一塊石頭上,喝著小酒;花相景則趴在丌官羽涅的旁邊。

“你這體質還得加強,這才一會兒。”

花相景很想告訴他這個折磨死的師父,他不是累,是剛才被打了一下痛。

“行了,你去練功。”

“清哥,再休息會兒好嗎?”

花相景撒著嬌,這招還是曾洋教他對付沐承昌的,有些時候他背書沒背過時就會用,他不知道這一遭對丌官羽涅是否有用。

“少討價還價,快去。”

顯然,這招是沒有用的;花相景只好乖乖的練功。

“你是在跳舞嗎?絲毫沒有力量。腰得再下去點。腿再擡高一點。反應吶,反應吶,速度提上去。手打直……”

花相景練功練得也不差,但丌官羽涅總能找出那些問題。

“清哥,不行了。”

花相景額頭上出現一層薄汗,丌官羽涅喝了口酒道:“才練兩個時辰,我當年練功可是從早上卯時練到晚上戌時。少偷懶,繼續練。起碼再練一個時辰。”

花相景知道丌官羽涅是武林盟主,武功好,但拿他跟武林盟主比,屬實有些欺負人了。花相景又練了一個時辰後,噩夢才剛剛開始。

“背著這塊石頭圍著竹林半柱香內跑一圈。”

花相景看著那塊幾十來斤的大石頭,給驚住了。

“沒讓你繞著蓉城跑都算好了。快去!”

花相景背著幾十來斤的大石頭,快崩潰似的跑著。

“你這速度怎麽越來越慢?上回只超了不到半柱香,這回是硬超了一柱香。”

花相景直接灘倒在了地上,丌官羽涅嘆了口氣,把他拉起來站著。

“剛跑完不要坐著,對身體不好。”

花相景的額頭上的汗水一顆顆往地上滴著,他有些頭發都被浸濕了;丌官羽涅拿出一張手帕,往花相景臉胡亂擦著,然後又將手帕墊到花相景的後背上。

“清哥,今天就到這裏行嗎?”

“最後再練一下平衡力與輕功。”

花相景無語,丌官羽涅拿著一個盛滿水的杯子放到花相景的頭上;花相景用輕功飛到一棵竹子上,竹子就被他壓成了一個弓形。

丌官羽涅從地上撿起幾顆石子兒,食指和拇指將其向花相景彈去,花相景一腳跳起,把杯子扔到天上,又僅用一只手就將石子兒全都抓住,杯子穩穩當當的落在他的腦袋上。

丌官羽涅又向他扔出幾片山玉蘭花瓣,花相景又將杯子扔向天空,也扔出花瓣;花瓣與花瓣對上,撞出了無數的火花,杯子再一次穩穩當當的落在的腦袋上。

“下來了。”

花相景飛下來,站在丌官羽涅的面前;丌官羽涅拿下他頭上頂著的杯子。

“水灑了幾滴,下次繼續。”

就幾滴?這遭老頭怎麽看出來的?花相景很無語。

“你回去洗個澡,待會兒還在這兒等我;我帶你去吃頓飯。”

回到私塾,曾洋和錢齊川看到全身衣服都被汗浸濕的花相景,都想歪了。

“阿朵,你偷情去了!”

曾洋跟著花相景進了房間,但錢齊川在外站著,花相景不喜歡有誰到他自己的房間去,這會讓他感覺不舒服,但他沒有做任何表情。

“天氣太熱了,跑一路就這樣子。”花相景擦著臉上的汗水,“你們先出去,我洗個澡,待會兒還要趕時間。”

“阿朵,你要去約會?”

花相景沒有回答,曾洋還想要再說幾句,就被錢齊川拉了出去。

“齊川,你這是做什麽?”

曾洋的情商沒有錢齊川的情商高,錢齊川知道花相景還有事要做,再怎麽也要等人家有空時再說。花相景洗完澡後,換了一件幹凈的衣服。

“阿朵,你怎麽又抹了香粉?”

香粉?什麽香粉?雖然私塾裏也有人塗脂抹粉,但他從來不整這些。

“我沒抹。”

曾洋湊上去嗅了嗅,錢齊川立馬將曾洋拉了回來,“你看你像不像是個登徒子?”

“聞下怎麽了?不都是男的嗎?”

錢齊川也不知是怎的,反正就是見不得有什麽人靠花相景太近。花相景又來到了竹林,丌官羽涅已經在這兒等候多時了,他把花相景帶到一家酒樓坐著。

“二位客官,看吃點什麽?”

丌官羽涅看向花相景道:“你來點吧。”

花相景也不知道該點什麽菜,這還是他第一次和丌官羽涅一起吃飯;他不知道丌官羽涅喜歡吃什麽菜,問了也讓他愛吃什麽就點什麽,他就只好點了些地方特色菜;蓉城的菜有些辣,他點的微辣,都有些像特辣。

“相景哥。”

一個差不多十五歲,身高卻很高的小姑娘走到花相景面前,“好久都沒見到你了。”

那個小姑娘名叫姚千善,是姚家千金,只見她穿著一身無花果紅色的直裾,上面繡著石榴的紋樣,淡茜紅色的腰封,腰上配戴一個楓葉狀小荷包;頭發的一半梳成百合髻狀,還戴著許多首飾。

她年齡雖小,但樣貌在同齡人當中沒幾個會有她這般出重,柔中想要讓人憐惜,但也微微透著點英氣;一雙琥珀色的異瞳在強光照射下就會變成藍灰色,就仿佛是九天上的仙童誤入人間,不食人間煙火氣。

“小善,你怎麽來了?”花相景給姚千善讓出位子來,“小二再添副碗筷。”

丌官羽涅沒見著過姚千善,他見花相景與姚千善關系還可以,就以為這兩人可能有點那種關系;但姚千善接下的話打破了他的這個想法。

“相景哥,上次給你介紹的那個姐姐,你們還有聯系嗎?”

花相景有些慌張的看向丌官羽涅,他怕丌官羽涅說什麽。

“正好,我有點事,要走了;你們慢慢聊。”姚千善拿著碗,掃了丌官羽涅的背影一眼,“沒露餡兒吧?”

花相景私下有空的時候會把丌官羽涅教的武功教點給姚千善;封建思想之下重男,姚千善怕被欺負,就想學一點武功自保,但她的性子太柔了,又是個姑娘家的,很好地方都不收她;她就偷偷的去看那些門派練功,結果都是被趕出門了的,花相景就是在那時遇見的她。

“沒有。”

姚千善放下碗筷,用手絹輕輕擦著嘴,“沒有就好。你和馮姐姐處得怎麽樣了?”

花相景垂下眼簾,很輕很輕的說了句,“很順利,我喜歡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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